他不由一笑,当即便伸手一指,用官话说道:“别争了,咱们住海晏客栈。”说着对那伙计招了招手。
见胡万里定了下来,长随陈金宝便立刻挥手驱赶一众拉客的伙计,“去去去,都散了。”一众伙计嫉妒的看了海晏客栈的伙计一眼,便各自用宁波话骂骂咧咧的一哄而散,海晏客栈的伙计则笑吟吟的急步走到跟前,躬身一揖,道:“小的恭请公子入住海晏客栈,请公子以及几位跟小的来。”
见他礼节周到,胡万里微微一笑,道:“冯家真是宁波望族?”
“公子是第一次来宁波罢。”那伙计含笑道:“慈城冯家是千年望族,财丁两旺,咱们浙江就有‘南浔刘家,慈城冯家’之说,小店这招牌可不敢乱写,否则非的招惹上官司不可。”
听的这话,胡万里不由微微笑了笑,历来地方望族皆是书香世家,耻与言商,纵然经商,亦不会如此大张旗鼓,这海晏客栈的东家即便是冯家的,想来也是落魄的旁支,这话他自然不活说出口,当即便问道:“客栈离此多远?”
“不远,就在南城,请公子等随小的来。”那伙计说着飞快的扫了胡万里一行数人,见几人手头并无什么行李,便安心的在前面带路,心里却是暗自奇怪,这几人是什么来路?他们来宁波做什么?会在客栈住几日?这几主仆看起来不象是商人,也不象游学的士子,更不象是来走亲访友的......。
那伙计正自想着,却听的胡万里问道:“听说当朝张阁老再度复出,此事是真是假?”
提起这话头,海晏客栈的伙计立刻就兴奋起来,当即便道:“千真万确,张阁老确实是起复了,近几日就会路过咱宁波府,府城周边的士绅正邀约一起恳祈张阁老重提开海之事呢......。”
说着,他狐疑的看了胡万里一眼,随口道:“公子前来宁波府也是想拜会张阁老?”
“张阁老岂是轻易能够见得着的?”胡万里随口敷衍道,心里却是暗笑,宁波府的士绅恳祈张璁重提开海之事,这事哪有那么简单,若非是因为朝堂争斗需要,谁也不会轻言开海之事的,这事牵扯的太广。
想到这里,他不由冒出个想法,能否利用这事做点文章,若能再促朝堂争议开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大明开海定然不会一蹴而就,必然要经过多次的争议,不过,这事不好操作,一则他不宜公开露面,再则,张璁也未必愿意节外生枝,一个三权分立就够他头疼了。
微微沉吟,他才接着问道:“宁波都有哪些望族,朝中可有人为官?”
听的这话,那伙计略微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更加肯定这位年轻公子是位官员,前来宁波是冲着张璁来的,当下也就不敢乱说话,不过宁波这几家望族在朝为官的太多了,他可不全知,微微沉吟,他才谨慎的道:“冯家、范家、杨家、张家、陆家、史家皆是宁波望族,至于在朝中为官的.....。”
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小的孤陋寡闻,也不知道各家进士老爷的名讳,不过,从正德年间算起,各大望族每家少说也应该有十来位进士老爷。”说到这里,他很是自豪的道:“咱们宁波可是风水宝地,历来人才辈出,中进士在宁波可不算什么。”
胡万里听的不由一呆,宁波竟然出那么多官员?随后他便是一喜,官员多是好事,至少宁波籍的官员不会反对开海!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一笑,看来开海在朝中也不是没有基础,得好好查一查浙江、南直隶沿海几个府县籍贯的官员。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间已抵达海晏客栈,这伙计倒也没吹牛,海晏客栈确实规模不小,门脸是面阔六间的两层楼房,院子更大,分割成六个独立封闭的院子,胡万里自是要了最大最好的一处独院,安顿下来,他便赏了那伙计一块银元,见他如此大方,客栈的一众伙计自然是前前后后侍候的分外周到细致。
次日一早,胡万里起床洗漱,用过早餐,伍子顺便匆匆赶过来禀报道:“少爷,小的在府衙探问过了,张阁老尚未到宁波,府衙的一众官吏如今都在忙着布置迎接事项,听闻张阁老可能在后日午时抵达宁波,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确切的消息,估计要等到明日。”
胡万里微微点了点头,张璁出行,必然有人打前站的,不说提前一日,提前半日是必须的,估计宁波府的官员士绅会出城十里或者二十里郊迎,他该如何见张璁?又如何避开宁波府的官员?微微沉吟,他才吩咐道:“伍子顺继续去府衙打探消息,半日一报。”说着又看向长随陈金宝,道:“你从西门出城,在高桥驿打探一下情况,看有无别的官员在驿站。”
“小的尊命。”两人忙齐齐躬身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