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谢开到嘉得利拍卖行逛了逛,实地考察了地形,还旁观了两场小拍卖,对以假乱真的计划,大致有了主意。
不过不是太见得光的主意,需要见不得光的人帮忙,幸运的是,身为飞贼的叮当就是这种人,又恰好是邓百宴阴谋的“受害人”,当然非她莫属了。不过他没主动联系,因为相信叮当会联系他。
不出所料,第三日下午,谢开正在家敲新书,外面传来异样声音,如前次一样,叮当以其专业的方式不请自到了。
谢开无可奈何地看着已经进门的女贼,自嘲道:“我知道您技术高超,可您既然来了,肯定知道我在家,就不能正常地敲敲门吗?”
叮当没理他话,直勾勾道:“三天到了,我的宝贝呢?”
谢开不由苦笑,向客厅一指道:“进去再说行吗?”
叮当很不情愿,但没勉强,盯他一眼进去了。
谢开摇摇头,倒两杯咖啡,随后跟进,递她一杯坐定。
叮当接过一放,复问道:“现在说吧,我的宝贝呢?”
谢开迎住她目光,诚恳道:“首先,我说的是整三天,而现在才第三天……”
叮当小眉一皱就要说话。
谢开忙道:“你的宝贝我肯定还你,但能不能听先我说完?”
叮当极不情愿地缓缓脸色,怏怏不快道:“你说吧,但别说我没警告你,你要想私吞,或者耍赖不还,别想我会放过你。”
谢开哭笑不得地点点头:“放心,一定不会。”这才道:“你的宝贝已经鉴定完了,确实是赝品,但我又让人照着再画一张,可能要晚一、两天拿回来……”
叮当登时色变。瞪着眼睛就道:“你说什么!你这卑鄙的家伙,想耍我吗?”
谢开眉头大皱,强耐住性子道:“你从哪看出我想耍你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乱喷,就不能对别人多点信任?”
叮当气道:“我凭什么信你?你口口声声不私吞,却又画一张,不就想鱼目混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谢开屡遭置疑。也有点火了,沉声道:“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赃物藏我家,都跟栽赃陷害差不多了,我说什么了?你空手去跟人交易,被人抓住又给我打电话。我二话没说又救了你。我老婆还是这个案子负责警官,我却千方百计地帮你收拾滥摊子。我做了这么多,不说有没有资格,但凡是个人,还有点良心,就应该有点感激吧,你却张嘴闭嘴私吞、卑鄙、不信任。你说出这些,不觉得愧得慌吗?”
叮当被一通抢白,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说出话道:“那、那是因为,你把我的宝贝拿走了,现在又画一张,如果不是私吞,干嘛这么做?除非你能解释清楚。”
谢开暗忖还算你这小贼有点良心。没继续发泼,缓缓语气道:“我当然能解释,也正在解释,是你乱发脾气打断了。”
叮当虎着脸道:“最多我不说话了,你说吧。”
谢开好歹松口气,继续道:“我再画一张,是因为这案子本身就是阴谋。你说我耍你,耍你的不是我,是嘉得利拍卖行的老板邓百宴。”遂把安普洛夫和邓百宴的洗钱交易,文征明画作失窃的真相一一告诉她。
叮当越听越心惊。也越来气,好不容易忍到他说完问道:“你是说,那姓邓的拿我当替罪羊了?”
谢开首肯道:“对,那幅画来路不正,从法理上说,属于未被追剿的国家财产,虽然他也可以不声不响地秘下,但终究有隐患。但制造窃案就不同了,一方面可以嫁祸到你头上,让警方和收藏界都以为画在不知名的大盗手里;另一方面又可以增加收藏价值,他却可以高枕无忧地拥有真品,一直到死。”
谢开说得很准确,一直到死,确是收藏方面的一大难题。
很多收藏家都用非法方式收藏,等自己死了,后人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因为当事人已死,警方无法追溯,藏品来历也会因为继承发生法理变化,只要不在追溯国,其他国家最多只有道义上的责任。圆明园兽首能在欧洲公开拍卖,其原因就是拍卖者本身并没到圆明园抢劫,对他来说,兽首来源就属于合法。其他象美、法、西返还智利、埃及和秘鲁文物,也只是返还国家藏品,不包括私人收藏。
叮当是专业盗贼,当然明白这道理,也愈发愤怒,又问道:“你怎么知道?”
谢开道:“目前还是猜测,但我有办法验证。”
叮当道:“什么办法?”
谢开道:“很简单,你偷的那幅画,已经鉴定是赝品,但邓百宴却说是真品。只要拿回来还给他,他承认是他丢的东西,就证明我错了。如果他不承认,说被人掉包了,那就证明我猜对了。”
叮当咬牙切齿道:“这个王八蛋,竟然算到我的头上!”这样一说,事实上已经认可了谢开的分析,对邓百宴认回东西完全不抱希望了。
谢开呵呵笑道:“别生气了,行走江湖,哪有不挨算的?现在说说吧,谁雇的你。”
叮当俏容一塌道:“我也不知道,是朋友介绍的,她有别的生意,就推荐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