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事情只有陶陶一个人能看得到,所以他们在出门之前又好说歹说的骗来了崇则手里的青谧镜,比起探知真相,无疑是借镜子这件事更难办到一些。梵音好言好语的劝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崇则,只能让他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四个人来到忻王府之后,先是毫不留情的打晕了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洛淮容,不会武就是有这点不好,就连梵音这种程度的一拳都能让其昏迷不醒,何况是手上没留情的崇则。
陶陶先是观察了一下这一击有没有打伤面前的人,这才把自己的右手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微微的淡光之中,她又把闲着的左手贴在了镜子上,原本很清晰的镜面上很快变成浑浊一片,慢慢的又显出点虚影来,直至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并不遥远的过去终于明明白白的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洛淮容是刘姒的第三个丈夫。
刘姒是女皇的名字,女皇还有个乳名,唤做渺渺,“目眇眇兮愁予”的渺渺。刘姒向来不喜欢别人唤自己的乳名,除了父皇之外,就连丈夫都不行。
洛淮容是个特例。
两人第一次相见,是在刘姒还是公主的时候。他是吏部侍郎,她是皇帝唯一的女儿。人人都知道未来接任皇位的一定是这位公主殿下,便都想法设法的想让自家的儿子娶了将来的女皇。彼时,刘姒已经有了一个刚刚定下亲事就不幸故去的丈夫。民间的说法,这叫望门寡,晦气。可是放到一国公主身上,便算不得什么了。
洛家是个名门望族,洛淮容知道自己的兄弟也有迎娶公主之意,他无法干涉别人的想法,可是他觉得,自己还是算了。
他不知道早在他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上时,公主就已经见过他。他只知道,他不想攀这门亲事,不想当一个女皇的丈夫。
然后,过了没多久,他听闻了公主成婚的事情,驸马是另一个世家的公子。他曾偶然看过公主与驸马出行的样子,虽然算不上多么恩爱,但也足够亲厚。
再后来,他成为了这闽国的太子少傅,皇帝让他去当太子的老师。可是闽国又哪有太子?太子便是公主。
第一次与刘姒说上话,就在两人独处的课上。当刚刚怀上身孕的公主走进书房之时,他谨守臣子之礼先向她跪拜下去,但却很快便被一只柔软却有利力的手扶了起来。
“洛淮容?”她这样开了口。
“臣是洛淮容。”他垂眸答道。
只是,他的恭敬换来的却是她肆无忌惮的笑声,“洛淮容,我总算是听到你对我说话了。”
他并不理解她的意思,刚刚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双明若星辰的眸子。
她含笑看着他,“洛淮容,你记住,我不需要你来教我什么,我只要你知道,你是我的人,从今以后便是我的人。”
说话的时候,她眼中闪过的情绪是他读不懂的复杂。
可是,他没办法违抗她的命令,也有那么一丝不愿,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愿。
刘姒继承皇位的那一天,距离她流产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而在继位当天,她亲自下令赐死了自己的丈夫。
洛淮容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得知了事实。原来,那个无缘无故流掉的孩子正是死于亲生父亲之手。迎娶刘姒,从来都是那个驸马爷帮助家族夺取皇位的手段之一。明着委曲求全,暗地里却百般谋杀自己的妻子,甚至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切,都被刘姒记在了心里,而她始终默不作声,与他恩爱如初。
她说,“从成婚前,我就知道他的心思了,可我还是嫁给了他。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必须这样做。总有一日我会成为皇帝,而在那之前我必须要借助他们家族的力量保住这个位置,保住这个天下。淮容,你知不知道,即便他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仍是会降罪于他。因为,我是皇帝啊,我已经成为皇帝了,无论是谁,我都可以牺牲……淮容,我从始至终都是这样无情,我知道我心狠,可是我还是要这样做。唯有这万里河山,才是我唯一会善待的存在。为了皇位,我可以杀了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包括爱人。”
当骄傲的女皇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情到深处便是不可自拔,更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也会为了爱人而改变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