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岚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和委屈,一句慰藉如同碰触了宣泄的闸门,眼泪流了下来。
“外奶奶,才刚我和姐姐险些被逼走了,要不是您回来的及时,姐姐怕是要被他们打死的。”
阮筠岚性子冷淡谨慎,很少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可越是这样少见的哭泣,才越叫老太太心疼。
搂住外孙,老太太感叹,岚哥儿就算再懂事早熟,到底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莫哭莫哭,外奶奶不是在这儿吗?你放心,只要外奶奶在一日,就护着你们一日。将来就算外奶奶不在了,也一定想法子给你跟婷姐儿找个好出路。”
经过今日一事,老太太也算看透了。府里那些人,当真没有一个会真正善待他们姐弟的。
阮筠婷看着岚哥儿哭了,心疼弟弟,自己也抿着嘴唇掉眼泪。她不怕事,那些人不当她是亲人,她也不当他们是亲人罢了,并不委屈。可她最难过的是牵累了阮筠岚、韩斌家的和婵娟。
阮筠婷靠在老太太另一边,声音委委屈屈细弱蚊嘤:“外奶奶,今天多亏了韩妈妈和婵娟护着我,帮我挡了不少打。可是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韩斌家的被打了,她也心疼。老太太扬声吩咐道:“画眉,去请郎中给韩斌家的和婵娟瞧病。他们护主有功,赏一个月的例钱。”
“是。”画眉领命下去。
阮筠婷与阮筠岚一人一边扶着她起身:“外奶奶,您累了一夜,紧着回松龄堂歇息吧,您身子要紧。”
“嗯。老了,禁不起折腾了。”老太太浑身骨头都像要散开了,被这些不经事的小辈闹腾的头皮发麻。太阳穴跳着疼。
祖孙三人从后门离开荣祉堂,见左右无人,老太太沉声道:“婷儿,今日之事你须得有个心理准备。那‘审奏院’侍奉笔墨的事,兴许是祸非福。”以皇上的做事方式,哪里会给吕国公和吕贵妃继续借题发挥的机会。定会想法子堵住他们的嘴。
而褒奖阮筠婷,只会让吕国公越发震怒。
这次的圣旨,目的一定是安抚吕家的。说的这般好听,将阮筠婷夸赞的天huā乱坠,也不过是为了让徐家的脸面过得去罢了。实际上,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去审奏院还能做什么?老太太已经猜到了一些。
阮筠婷和阮筠岚听了,心头便都一凛点头应是。
送老太太回了松龄堂,伺候她更衣。又用了些粳米粥,阮筠婷和阮筠岚就告退了。
去往静思园的路上,阮筠婷拉住阮筠岚的袖子:“岚哥儿。”
“嗯?”阮筠岚低头看她。
“对不住,我又带累你了。”
“说的什么话。你没错。你也是被牵累的。在者说,娘养了咱们两个,就是要让咱们相互照顾的。不然要姊妹做什么?”
阮筠婷心下感动,拉着他袍袖的手改为拉他的手,疲倦的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岚哥儿,你放心。姐姐往后会想法子让咱们两个过好的。那些瞧不起咱们,欺负过咱们的人。我会让他们后悔。”
阮筠婷语气平静,可阮筠岚还是觉得心下发凉,停下脚步道:“姐姐,我不希望你变坏。娘也不会希望看到你为了那些无所谓的仇恨迷失自己的。”
“不会的,我有分寸。”阮筠婷大眼中闪着光,似能给阮筠岚带去无限的信心:“岚哥儿,今后咱们好生孝顺老祖宗。好生努力。不给娘丢脸面,也要想法子为了自己的将来拼一次。”
“嗯。”阮筠岚重重点头。
今日的事情,让他们都看清了所谓“家人”的真面目,大难未曾临头,就险些被牺牲了,若不是有老太太镇着,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徐家怕也早就乱了。
回到静思园,阮筠婷与阮筠岚先去了下人们住的厢房。
“姑娘,岚爷。”可儿端着托盘出门,迎面遇上主子,忙行礼。
屋内有呼痛和抽气声传来,阮筠婷听的心如刀绞,眉头紧锁的问:“郎中来过了吗?”
“回姑娘,郎中才去,开了方子,也留了药膏,奴婢已经伺候韩妈妈和婵娟姐姐擦了药,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姑娘,韩妈妈和婵娟姐姐伤的厉害,都已经皮开肉绽了。怕是要一阵子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