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
“进来!”
“主任!三大队失联!东江水库溃坝!明达糖业的二大队已经过去搜救!”
“放屁!东江水库八一年才完工的,溃坝?!溃个屁的坝!你就是用炸药炸!你就是……”
穿着衬衫,留着小胡子,梳着大背头的军官,猛地站了起来,他下身穿着黑色的军裤,一条鳄鱼皮的皮带扣着,看上去极为干练。
“跟我去见台座!”
“是!”
哒哒哒哒哒……
一路小跑。
广州江南洲的码头,大船宛若一座堡垒,往来的士兵们都在忙着什么,大量的查抄的箱子,装满了各种贵重物品。
“东海征税船团”每每遇到这种“大买卖”,都会出动“宝船”,这些巨舰,都是用来运送金银珠宝及各种名贵物品的。
哪怕是香料、染料这样的东西,“东海征税船团”也是有专门的沿海仓库。
而在皇唐中央税务总局的体系之下,外部也有关联商社,会跟从脚步,前往查案办案的地区,随时准备以一个非常便宜的价格,将大量优质物品吃下。
做这种活儿,显然是个高风险的事情。
因为风高浪急,保不齐就是连人带船死个精光,而且根据规定,必要时候,税警随时可以征用人和船,在海外的一些行动,对手都是亡命之徒,每年的人员淘汰,比边疆区的边防军还要夸张。
可同样的,这么大的风险,还依然有如此之多的外界商社、组织靠拢,想要跟着走,自然是因为回报同样丰厚。
一座广州的临街宅院,三进带前庭带后院带左右厢房,税警的“关扑价”是两万,那么跟着过去的商社,只要财力恰好雄厚,两万拿下之后,将来八万转手,直接净赚六万。
当然这六万肯定不可能全部落在民间老板手中,八万转手这个过程,本身就是要缴税的,这是朝廷的。
剩下的,还要给股东分,这是合伙人的,而合伙人,往往都是跟某些权贵大佬沾亲带故,算是白手套的一种。
看着不是很体面的位置,之所以某些顶级大佬愿意介入,纯粹是因为回报太丰厚了。
那些海外“包税区”之外的地方,还是需要直接征税的,比如海南省,因为相对于“天涯洲”“昆仑洲”,中央要干涉还是比较容易的,因为还是直接征税。
可是,因为海南省的面积实在是广大,堪比当年的安西都护府,那些冒险家们拿到土地和矿产资源之后,往往就是自筹资金组建私军。
“占山为王”的行为,比比皆是,这就需要税警们加大力度,才能把朝廷的那一份拿到手。
而迷信暴力的有些地方矿产大亨,往往就会栽在更强悍的暴力面前。
当这些大亨被摆平之后,瓜分盛宴的一个剪影,就是某一个矿坑、矿山、矿洞的“关扑”,这样的收益,即便是内阁阁老,也无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所以,钱镠的旗舰周围,跟从的那些“宝船”,参股、合伙的那些民间老板,想要找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很难很难。
当看到急报传令兵出现在江南洲的码头,“宝船”上有人放下了望远镜,然后泛起了嘀咕:“怎么回事?内务处主任怎么神色这么慌张?”
“不至于吧,他一个内务处的老奸,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慌?”
一旁来了个人,挺着个大肚腩,一手拿着酒瓶,一手夹着两只酒杯。
递过去一只杯子,倒上一杯酒,两人碰了一下杯子,“咣”的一声响,各自浅饮一口,之前犯嘀咕的人,将望远镜递给了同伴:“你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看也没用,‘三法司’的人都到了,怕什么?”
“你也知道的,冯家不会善罢甘休。冯老板这个人,惹不起啊。”
“别人惹不起,台座还惹不起?”
大肚腩轻笑一声,“台座是必须要入阁的,他是不入阁,嘿嘿,退休之后,不知道多少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一切都太顺利了一些,之前用抓捕乱党的名义,调开了广州这里的警察,驻军也轮换拉练了出去,都没什么阻碍,实在是……太顺利了一些。”
“你不要想得太多,顺利不好吗?顺利才好,大家轻轻松松发财,冯老板拔几根腿毛下来,继续岭南冯氏广州房大富大贵,不好吗?”
“万一……闹大了呢?”
“已经闹大了啊老弟,你以为现在是在过家家呢。”
说罢,大嘟囔眯着眼睛又浅饮了一口,“但是闹大了又如何?优势在我,怕个……”
轰!
轰隆!
砰!
惊天动地的爆炸,瞬间出现,一艘“宝船”的船身,瞬间被炸出了一个大洞,船体倾斜的瞬间,竟然又发生了殉爆!
咔嚓!
酒杯酒瓶摔了个稀巴烂,两个还在喝酒闲聊的人,直接趴在了甲板上,匍匐在地,紧紧地贴合着,一切来得如此的突然,根本不允许他们有任何反应!
“糟了!”
“‘天宝号’!”
“是爆炸!船舱里面……”
“不是里面!是鱼雷!”
轰!轰!轰!
又是连续的爆炸传来,岸上、码头上,那些非标集装箱,直接炸了个稀巴烂,各种空壳子和带货的,全部炸得飞起。
碎片宛若流弹,将岸边的巨舰射了个“满目疮痍”。
一切来得太突然,“东海征税船团”的旗舰上,税警、水兵们都是疯狂地跑动,唯恐发生针对旗舰的攻击。
不过很显然,鱼雷很少,而且发射的位置,也不是水中,是一处修理船坞。
手持大铳的士兵立刻冲了出去,那里原本就是税警控制住的,都是自己人。
可是现在,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台座!”
“看来,冯老板比老夫想象的还要厉害。”
钱镠脸上根本看不到慌张,瞥了一眼熊熊燃烧的“宝船”之一“天宝号”,钱镠那颗宛若卤蛋的脑袋,头皮被火光照耀的极为恐怖,他在冷笑……
“台座!局长!现在……”
“不用慌,鱼雷而已。广州能有几颗鱼雷,别人不知道,你是内务处办公室的主任,还不知道吗?”
“呃……是!卑职愚昧。”
“行了,既然是急报,看来是出了大问题,这次跟冯家的较量,要没完没了了啊。”
感慨之后,钱镠接过了急报,浏览了之后,叹了口气,“姓冯的够狠,放水淹了我一个加强营。”
“什么?!”
“行了!”
钱镠双目冷冽,“命令二大队王文静,凡遇可疑之人,就地法办!按暴力抗税处置!”
“是!”
“还有,去通知‘三法司’的人,就说疑似冯氏勾结乱党,密谋造反。记住,是疑似,要请‘三法司’的长官,好好斟酌。”
“是!”
等人走了之后,钱镠这才缓缓地拿起了龙头杖,顺手拿了一只大檐帽,缓缓地扣在了脑袋上,然后向外走去。
“局长!”
“走,去看看冯家能搞出多大的动静。”
“是!”
在钱镠脸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害怕,哪怕一条船沉了,对他而言,也就是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