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脚步不曾停止,就算卡尔的脸庞已经被自己的粗重喘息憋到了紫红色,夏莉依旧不曾放开她的手掌,虽然这样强硬的抉择,确实避免了两难的麻烦,但是对于卡尔而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算是一种几乎拼命的为难。
虽然,卡尔自我感觉,并不算厌恶就是了。
而那只身为反派,放完狠话的大猩猩,却只是望了一眼那两个穿过了自己的防线的身影,然后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别处。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动一下。
“这样没问题么?温斯顿。”提着酒壶的骑士老爷温格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似乎已经在一旁待了很久了,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虽然我很清楚你是故意要放那两个小家伙一马,但是这样未免也太敷衍了吧,陛下那里可是交不了差的。”
“刚才有人过去了吗?”没有回答对方问题的意思,眼神静谧的铁匠只是平静地反问着自己曾经的挚友,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这位身为贵族的挚友的酒后臆想而已。
被通缉的卡尔·李林早就离开了卡兰镇,前往了图斯兰的大草原,从来都不曾回到卡兰过。神明眼中是这样的,格微夫人眼中也是这样的,当然,现在正在镇口和自己的挚友交谈的铁匠眼中,自然更是这样的。
从图斯兰吹来的风带着某种名为自由的气息,当然其中也有无法言明的危险,可是这一切都与这个重新恢复了原先身份的男人无关。他不再是某个女孩的父亲,也不再是某个男孩口中讨厌的大猩猩,他是王都禁卫军的誓言铁卫的统领——温斯顿·萨罗。
面对着已经恢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不苟言笑的猩猩脸的挚友,温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那个沉迷于传教和饮酒的多鲁,应该是全然不知道的吧。
他不应当知道这些。
他的养子卡尔·李林被漂泊而来的旅法师看中带到王都去了,而与之随行的,还有他万分信任的挚友,原本王都禁卫军的铁匠温斯顿。至于他的另一个朋友,名为温格的老狗,还是一如既往地沉沦在了曾经失去挚爱的悲痛之中,颓唐哀愁,无法自拔。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缺少了谁就无法运转,所以那个小混蛋的不告而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温格说服了自己接受了这样的记忆,或者说他所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事实,哪怕他寻常只不过是只喝醉了酒就四处闲逛的老狗,但是他也是管辖这个小镇的骑士老爷。
他的话,自然就是这件事最真实的解释。
“好了,好了,停下吧。”远远望着那个已经渺小到无法望见的小镇的缩影,卡尔在呼啸的塞满了他满嘴冰霜寒意的狂风中终于喊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他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个头还没有他高的女孩子,在这个时刻竟然可以爆发出这么恐怖的速度。
或许,他确实该锻炼一下自己的体魄了,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打算做个法爷来着。
“诶,老爹没有追来么?”似乎是听到了卡尔近乎哀求的呼喊,夏莉终于缓缓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的面颊红润,汗水如同溪流一样不停地流淌。就算是天赋出众的她,这一段与疾风并行的奔跑也确实逼近她的极限,甚至于掏空了她所有的体力了。
作为被拖拽的那个累赘,卡尔多半要比面前这个女孩的情形要好上那么一点,但是本来就孱弱的身躯,让他也只能爬了两步之后,就瘫倒在了一旁逐渐升高的还带着晨曦的露水的草丛里。
日星的光芒照耀着周围的一切,几缕清风不时调皮地掠过两条傻了吧唧地平白耗干了自己的体力的咸鱼,虽然卡尔觉得自己不应该为这种脑残行为背锅,但是毕竟现在,他们真的是只能互相依靠的伙伴了。
明明若是他一个人的话,就不会干出这么丢脸的事情来着。
大脑一片空白,疲惫的感觉压迫着神经,然而只是稍微躺了一会儿,卡尔就猛然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被他的举动惊吓到了的女孩,然后叹息着摆摆手。
“放心啦,你老爹应该是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