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便好。”子婴收回杀气,“尉缭先生安心,寡人有仇必报,但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牵连尉缭先生...”
“砍成两半!”
子婴指着跪在魏辙面前的西魏兵吩咐道。
“诺!”
陈贺拔剑,向瑟缩的西魏兵腰间挥去。
“慢!竖着劈。秦兵死状惨烈,岂能让这群人死后面容完好?”子婴淡淡道。
“禀王上,横劈可让其缓慢而死,眼睁睁看着下半身蠕动。”陈豨拱手提醒道。
两位老者听得浑身一颤,见子婴竟真的思考死法,更是大乱阵脚。
“如此...陈豨统领竖砍,陈贺统领横劈,先断腰,再劈头。”子婴淡淡道。
“秦王饶命!”
“动手!”
双剑交错而行,西魏兵腰身剧痛,鲜血喷射到一旁的魏辙身上,仍旧乱蹬的双腿,似是一步步朝魏辙靠近。
魏辙站在原地,忘记了该如何迈腿。下一刻,红白相间的脑中之物,惹得魏辙附身呕吐不止。
“黄石公,此刻还认为尔不该死吗?”子婴轻声问道,对魏辙而言,却如鬼魅之语。
“老...夫...”魏辙浑身污秽,泪眼朦胧,已说不成为完整一句话。
“看来还是不想死。”子婴邪笑道,“一个人的分量太轻,众将士此次便杀十人以示黄石公,再不成便百人,千人!西魏兵杀光,城中还有数万楚国魏二国的富商,直至杀光!”
“诺...”秦兵听得亦是头发发麻,但想到刚刚惨死的同袍,杀意与怒意驱散了一切。
“且慢!”尉缭叫道。
“动手!”
子婴丝毫不理,十个西魏兵顿时身死当场,十双蠕动的腿看的众人胃中不适。
“秦王!此乃暴君之举!”尉缭紧抓住子婴手臂,“始皇当年便是因此不得人心,莫要重走旧路!”
“寡人心中自有衡量。”子婴笑道,忽地小声凑到尉缭耳旁,“寡人非是滥杀无辜,正如...尉缭先生本是招降韩信,未果倒是无妨,可韩信其后便有反魏之意,最终导致攻秦。尉缭先生若那时告知韩信,可趁机伐魏,莫要动秦,秦人便不会有此大难。这笔账...寡人可从未与先生算过...”
“这...”尉缭哑然无语,那时的他确是怀了私心,想看着徒弟凭借他所教授的东西能有多大的成就,未顾子婴。
“此外,寡人为了击退韩信,致使武城明岁田中无牛。绝路之时若不如此行事,寡人必将为韩信所杀。那时...尉缭先生可否为寡人而怒责爱徒啊?”
尉缭心中惭愧,面如死灰,再无法为魏辙说情,怯幸子婴没走到他最不想看的那一步。
子婴离开尉缭,指着魏辙,挺身高声,“诸位不必嫉恨寡人,此人名为魏辙,亦是赫赫有名的黄石公。他若身死,尔等便可活,可惜此人只顾己身存活。诸位若怨,便怨他好了!”
“他是黄石公?世外高人岂能如此贪生怕死?!”
“晚辈求黄石公速死!”
“老子死亦变鬼找你算账!”
子婴听着众人之人,心生快意。突然想私放些西魏之人,让他们将黄石公的名号传到各国。黄石传书一事,已惹得不少天下人以为秦灭乃是大势所驱,此举不仅能彻底毁掉魏辙,还可让天下人知晓,所谓天意只是无稽之谈。
“寡人最后问一次,黄石公想死吗?”子婴笑问道。
字字重重砸在魏辙心中,忍着惧意与恶习之感抬头望着面前眼带怨恨的西魏兵,想要以死来成全众人,但...心中求生的欲望越发强烈。
“老夫...小人不想死!”魏辙颤抖跪地,趟过血污爬到子婴脚边,“秦王...王上...念及小人曾仕经庄襄王,始皇,放过小人吧!”
“嗯...尔为让张良反秦,本该断了旧日君臣之谊。”子婴拉长声音,折磨魏辙,“但寡人又改主意了,待到西魏兵与城内投靠魏王豹之人死光,寡人便放阁下活路如何?”
“多谢...王上!”
魏辙周身一松,彻底趴在血泊之中。“世外高人”终究是染着污秽,岂能代表天道。
“唉...诸位亦看到了,非是寡人无情残暴。”子婴笑着摇头,“动手吧!”
“黄石公!老子定会变鬼折磨你生不如死!”
......
一千西魏兵被押到魏辙面前,惨叫连连,怒骂不已。
叫声喧杂,子婴已听不清所骂何言,只知黄石之名今日彻底毁了...
寒风吹过,子婴下意识望向北方。
城门处,又一老者缓缓前来,手中捧着一长圆形的瓜。
“东陵侯?”
召平,魏辙,尉缭三人目光交织在一起,一天道,一王道,一世俗之道,本是道不同,数十年未见的三人再次相遇。
子婴忽觉今日的召平与所不同,快步上前迎上。
“臣东陵侯召平参见王上!”召平跪地,双手举瓜。
“东陵侯是想拿瓜贿赂寡人,以放魏辙一条性命吗?”子婴笑道,“东陵侯来晚了,寡人已不想杀他了。”
“王上在欺瞒臣。”召平跪地淡淡道,“王上是想留魏辙一条性命,让其生不如死吧?至于西魏兵与楚魏二国的富豪,亦是不想留活口吧?”
子婴一怔,将魏辙做成人彘的想法,从生起便从未落下过。
“知道便好。”子婴远离众人,也懒得掩饰,“他算是敌军谋士,寡人杀他无需太多理由,若不是尉缭先生求情,寡人不需要弄出如此阵仗。”
“臣知晓。”召平语气无波,“西魏杀秦民,秦王杀降兵亦是理所应当。呵...说是降兵,却已攻到咸阳,只是敌方败军罢了,杀之无妨。勾结西魏兵的楚国人杀了亦是无妨。但...魏王豹攻下咸阳,后投靠的富商,不可再杀。人皆有投机之心,非是死罪。”
召平并未尉缭的威严,只是一身老农之气,子婴却听得格外顺耳,不觉间怒意杀意渐渐消散。
子婴微作思考,“东陵侯所言有理,寡人会重罚他们,可不杀。”
“至于魏辙...”
“东陵侯还是为他求情?!”子婴皱眉,去不似方才般愤怒。
“非是求情,乃是交换。”召平说道,“王上真正所气之事,乃是西魏杀降与魏王豹焚毁粮食。前者人死不可复生,王上亦当告知匈奴之人,苛待魏民,以匈奴的秉性,西魏之人生不如死,堪堪算是偿还了。至于后者,臣可助王上渡过此难,以换魏辙一条性命。”
召平说完,拍了拍手中的瓜,“还望王上相信老臣!”
召平一条条分析子婴之心,极其朴素,子婴一时找不到质疑杀之的理由。
辛追还小,恐怕不能协助农事,为今只有靠能种出载入史册的“东陵瓜”的召平了。
“明岁若大旱,谷物短缺,东陵侯该如何行事?”子婴问道。
召平放下瓜,从袖中掏出几粒完整的粮食,“此事并非如王上所忧虑的般严重,魏王豹本想以酒烧毁粮食,后见王上奇物之威,便改用墨炭,外面的粮食尽毁,但内部大半的粮食,仍可明岁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