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源脖子一昂,再次重复道:“我会不知道季风?我告诉你,珲春、海参的港口就是在建,为的就是运本州路的煤到辽东!这是朝廷的消息。”
“笑死我了,那是朝廷从战略考虑的你懂不懂?”
“它就是会让辽东繁华起来,是你不懂!”
“略略略,你除了是大将军的儿子,你还有什么?有真学识吗?”方珍平抬起小姆指,道:“成绩最下等。”
“方珍平!”陆思源大怒,指着同窗道:“我和你讨论的是问题,你不要侮辱我这个人!”
“就是。思源虽然是下等成绩,但他武功好,往后上阵杀敌,能立大功。”
说话的是陆思源的好友张祥平。
方珍平道:“是是是,天文地理都不及格,路都找不到。”
陆思源大怒,拉着张祥平就走。
“别和他争,走!”
“思源,你不是要等人吗?”
“我们到外面等。”
两人出学舍,在雪地里站了不多时,只见闻佛生快步赶过来,向他们招了招手。
“怎么站在外面?”
“智略社的都是些傻缺,学人在里面讨论时事,懒得听他们胡说。”陆思源叹道:“啊,我好羡慕你能进辽东军武堂。”
“那你就好好读书啊。”闻佛生道。
“我有好好读啊。”
“东西拿到了吗?”
陆思源点头,道:“拿到了!”
“给我。”
“到了再给,你得带我们去才行。”
张祥平大步跟上他们,问道:“我们去哪?”
“嘿,了不起的地方。”陆思源笑了一下,道:“辽东军武堂的学生们结的社,可不是我们学堂那些蠢材能比的,让你惊掉下巴。”
“骑马走。”
前方有闻佛生的同伴牵着几匹马等在学堂外,几个年轻人打过招呼,一道出了城,走过结冰的松花江。
雪地里有个小小的营地。
“这是什么?”
“我们扎的营。”
“大开眼界。”陆思源跟着进了营地,只见几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正坐在火堆旁。
他连忙拱手,道:“哥哥们,小弟陆思源,今年就考辽东军武堂,往后战场上都是同袍。”
“考上再说。”
气氛肃杀,一个年轻人澹澹应了一句,头也不抬,正在往小腿绑带里装小匕首。
陆思源不怒反喜,拉了拉张祥平道:“你看,军武堂就是不一样。”
“佛生,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闻佛生道:“都过来。”
众人便凑到火堆旁。
陆思源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来,道:“这是我从书房偷的。”
“我……”
张祥平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闭嘴。”
闻佛生接过那图纸,道:“你们看,辽东军上次追杀这支贼匪到南边的山脉失去了踪迹,可见他们就是躲进了那些靺鞨人的部落里……”
辽东刚刚平定五年,境内没有了大股的敌人。但却还有一些乃颜余部、高丽余孽藏在长白山脉之间…活动,人数虽不多,但辽东地广人稀,官军并不好追剿。
近年来,甚至还有东瀛武士听说长白山是叛唐者的乐土,特地漂洋过海而来。
“这批贼匪为首者名叫金煊,乃是原高丽重臣金浚之子。柳家曾与林衍一起杀死权臣崔竩。但后来林衍叛了高丽王氏,金浚全家便被流放到……海东路归入疆域之时,这厮就是因为流放在外而逃脱。”
“金煊逃到长白山以后,聚集了一些三别抄的逃兵、乃颜的蒙古逃兵,常常劫掠军需。三个月前,他们在沉阳袭击了辎重,杀了官军八十七人,辽东军府震怒,命大军加剿。端了金煊的老窝,却让金煊逃了。”
“现在我们已经摸清楚了,金煊一共七人,就藏在拉林河一带。”
张祥平问道:“为何不告诉官军?”
“说过了。”闻佛生道:“大将军出征额尔古纳河了,城中守将不愿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就是。”陆思源道:“长白山里多的是匪,城里的守军就不爱去剿他们,大炮打蚊子。给我们这些军武堂的俊才们练手,正好。”
“走吧,阿里卢浑,你带路。”
“好。”
阿里卢浑是个女真人,有个汉名叫李儒风,说话举止已与汉人无异。偏是军武堂学子都觉得他这长相配不上李儒风这名字,总叫他的女真名。
“你们两个,要去的话,里面披个内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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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十五人就这样往夜色中的山林赶去。
军武堂学生们的装备极多,马匹、耐燃的小火把、内甲、弓箭、弩一应俱全,闻佛生腰间还挂了两个手雷,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摸来的。
走了一夜到了山林之中,他们留了一人守夜,其余人就用睡袋宿在雪地里。
歇了三个时辰之后天光一亮,众人便继续前行。
穷山恶水,漫天大雪。
好在,天黑之前,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位于森林深处的小小部落。
“还在深山里。”
李儒风低声道:“我听人说的是,靺鞨人把那几个陌生人安置在寨子后面,猎人住的小屋。”
闻佛生不愿惊动靺鞨人,道:“绕过去。”
又走了挺远一段路,前方的深林里果然有一座木屋。
“娘的,狗匪藏得真深。”
“歇着,体力恢复了动手。”
都是艺高人胆大的年轻人,但闻佛生还是非常慎重,趴在树干后抬着望筒往那木屋里看去,很快便看到火光亮起。
“不对,人数不对。”
李儒风道:“靺鞨部落的孩子与我说的,只有七个陌生人。”
“都过了半个月,他们还有人来。”
“不超过二十个,我们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