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宪带着人布置陷阱的时候,苏心惩便已经藏身于竹林中了,陈宪的那番关于管家许成泰的推理,他更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愈发觉得眼前这人心思缜密、诡计多端,若是以后要与之为敌……那还是将他一刀杀死,干净利落的好。
陈宪哪里知道身后的这白莲教野蛮人正暗自揣摩着如何捅死自己,他脚步急急的走到了陆小钗居住的西厢房前,人刚到了门口,木质的门便被从里面拉开了。
“陈郎!”随着一声柔柔的呼唤,转瞬间温香软玉便投入怀中。
陈宪宽慰的揉了揉怀中女子的秀颈,心中却有些感动——自从今晚宴席之后,自己便抛下了她,直接去布置陷阱了,直到“请”鲍鸿喝完水之后,自己才算是闲了下来。
好几个时辰的时间内,陆小钗只能通过路过的家丁口中的闲话得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只能呆坐房中等候消息,那么……恐怕自己也会心焦如焚吧!
“没事了,鲍家的人已经被我们处理完了,你还别说,常黑牛真是……”陈宪刚说了一半,嘴唇却被眼前的女子伸出一根手指按住。
“官人……”陆小钗抬起双眸望向面前的男子,一双杏眼中竟无丝毫埋怨之意,她环在陈宪腰间的双臂紧了紧,仿似怕这面前的人随时会离去一般。
陆小钗的这一眼,虽然没有抱怨,但却有着十足的眷念、关切。
是啊,自己已经为她梳拢赎身,若是抛开她那不成气候的兄长不算,恐怕自己便是这个歌曾经名传杭州城的花魁的唯一一位贴己之人了。
陆小钗虽然在青楼名仃之间贵为花魁,但……她的身份却始终被限定了,便如同漂泊于水上的浮萍无根无系,放眼整个天下,她能够依靠的人,又有谁呢?
千头万绪的想着,以至于娇美佳人在怀,陈宪却没有丝毫觊觎的心思,心中更没有丝毫的邪念,仅仅是想把眼前的人儿拥在怀中,仿佛闭上眼睛只要能听到她的呼吸,就足够了……
这是一种……唯有漂泊无根者才能理解的飘零之感。
相拥无言,两心相贴,室内除了海风吹拂窗筪的声响之外,竟只有二人缓缓的、温情的呼吸声了。
杵在不远处的小丫鬟小篱识趣的向后退了两步,慌慌张张的转过身去,佯作正在摸索着什么……
……
鲍家大宅,雅致的小阁中,家主鲍立升慌慌张张的拧着灯笼撵着步子走到了西厢房的门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叩响了门。
“秋大人……”鲍立升身上的绿色缎袍明显是匆忙套上的,连交衽的领口都没有来得及掩上。
“进来吧。”室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
鲍立升似乎生怕开门的声响会惹人不满一般,小心翼翼的探出手缓缓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便忙不迭的挤了进去。
室内的方桌前,静静的坐着两人。
一男一女。
男的穿了一身灰色的长袍,他身形佝偻,须发皆白,脸上的褶皱简直能够藏进去三钱银子。
女的是一名三十许岁的妩媚妇人,穿了一袭隐约能够看见肉色的粉色纱制交衽长裙,胸口露出一抹白腻,一双桃花眼仿似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人心魂牵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