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怀语出惊人。
两位兄长初闻其言,皆是一惊。
片刻后,陈济方才缓缓的说道:“记得当年西行之时,我等并未去过那沙俄。但我依稀有些印象,似乎曾与别国之人,谈过该国情况。”
“嗯,对,有这事。”陈济怀接道:
“我记得,大约是在法国时,二哥曾问过接待咱们的人,在咱们欧陆之旅中,可安排有沙俄之行。那人答,没有,该国荒蛮,不值得一去。”
“是啊。听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陈济方望着远方,似乎眼中可以望见遥远的过去。并用老人描述回忆的那种口吻,说道:
“我还记得,再回到英国时,闲聊中,我又问过其他的人。问他们对沙俄的印象。他们都告诉我,那是一个大国。地方很大,人口也多。
“但那里要比西欧落后很多,做事的效率也很低下。整个国家都如同乡下一般,好似蛮族。而且他们向来贪婪,更对土地情有独钟。”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吧。”跟着二哥的思路,陈济怀也在努力的回忆着那些近三十年前的往事片段。
“那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沙俄该是变强了吧?要不怎么就把大清边省的土地,都给霸占了去。据我所知,似乎他们的朝廷还是原来的那个吧?”
陈济方的问题,也勾起了陈济云的兴趣。他盯看着四弟,想看看他到底是如何作答的。
“这……沙俄变没变强我不知道,我想,还是大清太弱了吧。就算沙俄不如英法,但还是远强于大清。所以,才会有现在的情形。”
对于四弟的回答,陈济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接着问道:
“好吧,那不说沙俄。咱们说说普国吧。这普国,咱们都去过的,变化也都看得到。当初那可远不如法国呀,怎么就变得这么强了呢?
“这些年开疆扩土,吞并诸侯。做大之后,现在连法国都不是他的对手了。他们不也未曾改朝换代么?”
“二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济怀迎着两位兄长的目光,眼神和声音都透着坚定。
“这国与国相比,各有不同。民与民,也各不相似。列国的风俗与教化,更是千差万别。这在咱们西行时,都曾亲眼所见,看得清楚。
“既然如此,那么各国可选的前行道路,亦无须完全一致。况且,我华夏幅员辽阔,人丁兆数。而那西欧列国,皆国小人稀,更无可比拟。
“若以外邦之成败,定我国之前途,可取,亦不可取。我以为,是否可取,取何种为效仿,应以人异,应以地别,应以时论。
“若大清朝廷上下,皆能如咱家兄弟一般,殚精竭虑,革新自强,则效仿普国,无不可。然今观朝廷,及诸省官吏,又有几人能成其事?
“由此可见,如今大清与别国相较,人不同,地有别,时不待。若不翻天覆地,终难得成!”
陈济怀的话,再一次震撼了两位兄长。
相对于两位兄弟,陈济云的思想要略为保守一些。这些年来,他能够对兄弟们的革新举措始终支持,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而今日幼弟的言论,则彻底的颠覆了他的思想。好在他对幼弟的心性十分了解,所以今日,也勉强能够平静面对。
而此时在陈济方的心中,却已经掀起了层层巨浪。
四弟所说的话,其实句句在理,他也是心知肚明。道理虽通,但这些想法,他似乎从未想过,但似乎又在潜意识里时常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