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近日来确也是感受到自己在朝堂之上,势单力孤,加之康王走后,朝中属官各择其下,将军侯南宫远素来强硬,追随于他的多半是武官,又手握兵权,不可不惧。丞相白麓虽为长姐,但也深知她的心思,白氏一族本就根深蒂固,这些年来朝中文官多依附于她,可谓如虎添翼,面上与自己相敬亲厚,若有触及她的利益,便丝毫不把自己放眼里,彼此只可相互利用罢了。细细想来,昃离平日便不入朝,对朝局自不敏感,况且他毕竟乃大祭司,又有与康王的关系,他若可肯入朝帮衬自己,那便可与南宫远和白麓有抗衡之力。
昃离见白岐低眉思考着,估摸着白岐已然动心,只是需要些时间来酝酿罢了,又或是缺少一个机会,自然是急不得,便起身道:“岐侯,日理万机,就不多叨扰了,若有什么事需要臣代劳尽管开口便是”。
白岐这才从思绪中出来,道了声:“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谢岐侯”,昃离作了个告辞的手礼,便退了出来。
白岐覃思了几日后觉得让昃离入朝甚好,但对于昃离是否愿意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一日白岐坐在中天殿里殿台一侧的凤椅上,听着中天殿里众人的念着各自的呈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听得越来越满不经心,看着旁边空空的王座,有些出神。
丞相白麓提出擢升学士花縠为公主师,甄选重臣的子女入宫作公主伴读,不少人开始附议,白岐听着目光落在白麓身上,心想果然已经开始谋划了么,主意都打到公主身上来了,心中不悦道:“公主尚幼,授业恩师需得慎重考虑,至少伴读可慢慢甄选不必急于一时”。
“岐侯殿下,公主之事关系国本,皆是大事,还是尽早安排得好”,白麓丝毫没有在意白岐的不悦,但还是一力劝说着。
白岐脸上却不敢多作表示,心里更是脑火:‘好一个长姐,花縠是你什么人难道我不知道吗?所谓甄选伴读不过又是想把白氏一族的男子早早安置在公主身侧罢了’,想到此处,更加坚定了要让昃离入朝的想法,便道:“康王殿下日前提及让大祭司昃离入朝议政,本侯觉得甚好,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南宫远首先站出来道:“大祭司执掌国之祭祀,得天授意,才思超群,为人公正,入朝议政乃是国之幸事,臣极力赞同”,说完还不忘挑衅的剜了白麓一眼。
闻言,堂下众人不少文武官都开始附议起来,纷纷表示赞同。
白麓见此情况知道勉强反对不好,且不说是否真是康王鄢莫羽提及,光凭岐侯与南宫远赞同,此事便不可逆转,咬牙回瞪南宫远一眼道:“岐侯殿下,我听闻大祭司素来不喜朝堂之事,恐怕不愿日日入朝吧”。
“此事,我已与大祭司商议过,他亦允诺”,白岐说完看了一眼白麓,一抹不经易的笑容在嘴角浮现,“众位若无异议,本侯即刻下诏,大祭司昃离明日起入朝议政”。
朝议罢去,白岐便离开中天殿回了御策殿,挥笔下诏用印着人送去大司命宫。
大司命宫昃离早就接到今日朝议的消息,待接到诏书时,只是淡然一笑:‘不曾想此事居然如此顺利,看样子各方的角逐已经开始了,不过今日还得多谢南宫远的成全,却不知他到底又是作何想’。想着这些,昃离收了诏书,让允将晚膳安排在樱欢苑,此时只想去看看小月儿。
次日卯时不到,昃离便起,梳洗一番,换上大祭司专属朝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心中念到:‘这大祭司朝服还是前些年鄢莫羽着人为自己量身做的,穿得次数不多看着暂新,以后怕是要常穿了’。待准备妥当,昃离便出了大司命宫,樊掌事已经准备好了车马在门口候着了,上了马车,便往王宫方向去了。
大祭司昃离刚开宫门口便遇到了将军侯南宫远的马车,两人相视一笑,先后进了王宫,下车后两人便开始交谈起来。
“昃离谢过南宫将军”,昃离拱手谢礼。
“大祭司何必客气,你我本该是自己人不是”?南宫远爽朗的笑起来。
“南宫将军说得是”,昃离顺着他的话回答,一起并肩走进了中天殿。
不少官员已经到了,分两侧站立,火凤因是女尊之国,以右为尊,文官居右,武官居左,白麓和南宫远分庭抗礼位居两侧之首,昃离一时之间不知该站于何处,只好居中而立。
白岐从殿后侧出来时,便见着堂下昃离尴尬的处境,开口道:“大祭司今日第一天入朝,不如就近殿台听政吧”。
“是”,昃离点头答应便往殿台边走去,刚跨出一步就为难了,仍需选择左侧还是右侧,只好慢慢挪着,一脸纠结的看着白岐。
白岐看出了昃离的难处,一时也难以决断,不单是左侧或是右侧的问题。
昃离一边思考着一边向殿台方向走去,最后决定走到殿台下的左侧站定,正好处在白岐的凤座下方,白岐看了一眼昃离,满意的笑了笑,觉得昃离选择这个位置的意思便是与自己在同一阵营里,只有昃离心里清楚,并非如此。
朝议上的众人看着这情景,多数心里都有了掂量,三方力量的较量开始了,都有些小心翼翼起来。